粽叶飘香之时,归乡的汉子们撸起袖口,驾驭着如飞梭般的龙舟在江中泛起波澜,每一桨驰荡中,每一声呐喊里,都带着一股浓烈的情感,这是乡情迸发出来的力量。

这一幕饱满的感人画面,被曾获得奥斯卡最佳纪录短片奖的导演米子捕捉下来,由其执导的纪实电影《回家,扒龙舟》,将于8月3日登陆全国院线上映。

米子说,“这是自己送给家乡、家族和个人青春记忆的一份独特礼物。”

纪实电影《回家,扒龙舟》讲述了湖南省怀化市辰溪县球岔村的年轻人们,经历着都市与乡村间身份的不断转换,面对时代大潮,他们最终通过扒龙舟仪式与故乡实现再度连接,寻找到遗失的故土情感。

在米子看来,每一位在外打拼的游子心里,都珍藏着属于自己的故乡。“故乡的面貌虽然会随着时光流逝而变化,但心底里的那份情感,却一直不会消退,情感只是被安放在某个地方,在某一个情绪的沸点,就会瞬间被激活出来。”《回家,扒龙舟》,应该是这样一部可以激活故土情结的电影。

记录乡人们的真实生活,镜头里都是最淳朴的味道

每一位离乡的游子,身后都有一方眷念的故土。

起初,米子对于这份情感很难有具象化的感触,直到她在2019年重新回到家乡,重新看到记忆里的龙舟,那些汹涌的情感,伴随着在江中飞渡的龙舟,朝着她的心门冲撞而来。

所有的故事,都发生在湖南沅江边,每年端午节期间,当地会举办盛大的群众性扒龙舟大赛。但由于历史的变迁,留在沅江农村的年轻龙舟手已经不多了,于是,在外拼搏的青壮年端午节前回乡参加扒龙舟,就成为大城市中沅江籍青年的一大现象。

2019年的春节,离乡多年在上海打拼的米承华,成为了那一年龙舟节的组织者。他打了个电话问姐姐米子,“今年端午要不要一起回去?”米子回想到童年时村里热闹的扒龙舟景象,心中涌起波澜,便答应和弟弟一起回去。

在谈到拍摄这部影片的初衷时,米子说,“我虽然不能扒龙舟,但我想通过这部电影,记录下我的家乡,记录下在这片水土上生活的人们。”影片的前二十分钟,基本是主要人物的出场过程,米家次子米承华、长子米成全、米爸米显忠、米妈郑白云以及同为球岔龙舟队组织者的熊卫海等,每个人物的出场,都带着自己的故事,“我们没有去刻意演或者排练,就是很自然地记录下来,这就是他们自己的生活和故事,所以镜头里真情流露才最淳朴的味道。”

影片的高潮,无疑就是扒龙舟的场景。当宽阔的江面上,一众色彩鲜艳的龙舟竞发逐浪,无论是画面的冲击感,还是情感的迸发,都在那一刻交织而来。“拍摄这个画面时,我们确实动了动脑筋,最终选择了用很有视觉效果的画面来呈现,喧天的呐喊、极速飞驰的龙舟、溅起的四溢浪花,观众们不由自主地就会像龙舟手们的挥桨动作一样,激奋澎湃起来。”

龙舟飞渡,是心灵的寄托,也是浓郁的思乡情结

《回家,扒龙舟》记叙着龙舟手们为了扒龙舟而奔忙的身影,但这些健壮的汉子在扒龙舟的同时,不仅拨动了观众心弦,更渲染出一片浓烈的思乡情结。

米子说,“自己并没有刻意在故事里讲述这些故乡的情愫,但随着镜头的辗转,很多的画面里就流露出这种情感。”比如影片里,米承华快到家时,他用乡音一遍遍地高声喊妈;在影片快结尾时,有父子路边远望、米成全离开故乡时与儿子的交心聊天……在米子看来,这些画面虽然与扒龙舟关系不紧密,但正是这些内容,补充了那些在飞舟上意气风发的汉子们的另一面,“他们除了是龙舟手,还是妈妈的孩子、还是孩子的父亲,更是那些在乡情乡愁中默默守护和成长的人。”

米子还向我们透露,在拍摄期间,正值酷暑,天气十分炎热,又遇上沅江涨水,水流湍急,这对拍摄是一种挑战。“翻船的情况几乎每天都会发生,有过疲累,有过失败,但挫折终究只是胜利道路上的助力。”米子讲述了龙舟竞速现场的画面,“当两船相遇,鼓手会互相配合,演奏出相同节奏的鼓点,两艘龙舟则会向着同一目标前进,由西往东,从浦市古镇码头到江滩,当胜利的一方到达终点,观众们则会点燃鞭炮,以示庆贺……这不是一种竞技,这是对传统文化的继承,对传统仪式的传承,成为了人们难以忘却的乡愁。”

“每当队伍赢了的时候,晚上大家齐聚在居委会吃大锅饭,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笑容,笑声响彻了整个村头。”米子说,在自己的理解中,龙舟不仅仅是龙舟,“每年端午回到故乡,他们通过龙舟拉近彼此之间的距离、建立联系,也通过龙舟竞赛释放了在日常工作中的压力,而更深刻的体会就是,这群在外奔波的游子,通过龙舟唤起了内心最柔软的部分,增加了多陪伴父母的时间,也沉淀着对于故乡的眷恋与热爱。”

山歌响起,一声声也化作对妈妈的思念

不得不说,《回家,扒龙舟》整部电影都洋溢着一股扑面而来的乡土气息,既有归田园居的闲适之情,也有浪遏飞舟的粗犷之气。

比如展示绿水青山的航拍镜头,还是主人公米承华耕地、米妈娘儿三人在地里种香瓜,以及村里鸡鸭等小动物们散步的悠闲段落,“这些画面也是呈现最朴实的乡村面貌,很多在城市打拼多年的人,似乎都已经淡忘了这些最本真的美丽,而这些美丽的画面,才是我们生活的本真。”而龙舟激流横渡的壮观场面,“更像是寄托着乡人们对于生活的无限热情和奔放的态度。”

而这些情感的凝结,在米子心目中最深刻的回响则是妈妈的山歌吟唱。“唱山歌啊?唱山歌我有一肚子山歌呢!”在影片中,米承华在和母亲种香瓜聊天时,偶然得知母亲会唱山歌这件事,这也是米子本人和弟弟从小到大都不知道的事情。

回到上海后,米子让弟弟给她录制了一遍母亲在江边唱山歌的视频。当米子通过手机第一次听到母亲唱起山歌,米子瞬间泪流满面。“当妈妈最熟悉亲切的声音,吟唱着我此前并没有听过的山歌,忽然就感觉我的妈妈身上,还有很多我不曾了解和探寻到秘密,因为爱,我们的父辈母辈目送我们远离他们,去到陌生的城市,也因为爱,我们需要在他们暮年之时,多回家陪伴他们,因为父母在,人生尚有来处,父母去,人生只剩归途。”

米子在电影里,多处使用了山歌,这些清澈动听的旋律,既烘托了故事也渲染了情绪。米子说,“山歌的声音响起,我就会想起很多的往事,我想用这部影片送给父母,同时也唤起万千游子对故乡、对父母的思念,不管自己走多远,都不要忘了来路。”

本文转载自潇湘晨报记者周诗浩 实习生蒯安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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